寂寞獨舞,聽到了誰紅塵中低低的輕歎。過寂繁華,情難,意更難。——文:籬落疏疏
紅塵如戲,歌舞幾時休。情事繾綣,付盡風華絕代的相思,掩下滄然眉目,執著的念,密密麻麻,開遍了冷清。這一生,為誰,滿了絕然的淒涼,只一許溫柔回眸的喝彩,便耗盡情意,畫薄了歲月。
遇見你的那一刻,世界轟然倒塌。聽到你喃喃的聲音似有若有的繞在我的耳畔,自此沉淪,沒有歸途。
?那芳華里,我是你一見如故的戲子,婉轉水袖間的瓏玲繡線,高歌千年繁錦的傳奇。我落落而舞的身姿,在你逐漸眯起的雙眸裏如同飛蝶,旋轉流年,註定飛不出你收攏的掌心。
我將袖收在掌心,感受身體裏的水份細細碎碎的流失,你的眉眼那般看似不經意的掃了過來,所過之處,盎然生機。是否當真已然註定,你必是我命裏不得善終的劫數,於我的青春明媚裏出現,擾亂原本一池寂靜心事,吹奏哀歎調子。微顰妝容,揚起嘴角嫵媚淩人的弧度,不管宿命如何,我只願於你笑中生死,無怨,無悔。
對鏡梳妝,細細描摹。人道光陰易逝、韶華易老。我默默地端詳鏡中那個美麗而又憔悴的容顏,顫抖地用彩筆將歲月抹去。無論風華幾何,我紿終不過是個在布幕下臺步飛旋,水袖輕舞的戲子。走不近你。而你只是台下一個如煙如霧的看客,註定與我面具後面的靈魂無所糾葛。
打上濃妝,或嬌媚、婉約。一個面具便是一個角色,一折戲劇便是一段人生,無論愛是不愛,想是不想。終究一曲之後任誰便再也無法找到自己。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早已在偃旗息鼓時死去。臉上的妝畫的一絲不苟,鬢絲長長得貼在頰上,微揚的鳳眼宛轉著風情,端莊而嫵媚,一個翩然舞動在臺上的幽靈,揮袖灑淚長歌。無論千回百轉,你的癡迷眼神,追隨的皆是我落落舞起的他人的故事。
朱唇輕啟,玉笛哀怨,和著水袖輕舞的分明是泣血的落紅。燭光中誰依稀見得我青蔥玉指撥弄琴弦,美麗纏綿的韻律猶如幽靈,鬼魅糾纏。你一襲紫袍坐在臺前,玉扇輕搖,似夢如幻,也就那麼輕輕一瞥,三魂七魄便煙消雲散,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軀殼。心事但寒,於江南的春裏長出悄然的苗兒,仿佛不堪一擊,卻又堅韌無比。
用顫抖的手擦去胭脂塗出的笑靨,擦出了脂粉下的疲倦。沉重的眼皮,映不出在風中脈脈含情的雙眸。涼風掠過,吹起我耳畔零落的發絲,明月清冷,夜色冷然。眼角眉梢是我無法計量的愁緒,共著心頭的煩惱,猶如三千溺水,無從掬起,繁華長流。而纏繞的情在疼痛,心卻遠走。奔的是誰人的方向,無人知情。唯有一角的月光,為收留這一生的苦難而悄然燦放,鋪張一室清輝。
細數點點的落寞,丈量孤獨的距離。有誰會知曉戲子背後一臉蒼白的等待,只為著那一抹紫色身影的回眸。只這麼一等,便盼了幾個春秋的來來去去。聲聲暮鴉,點點寒星裏,顧步自憐。長袖盡揮,我終於又看到你執扇的手,那般修長迷人的細眉,彎彎曲曲,一如我顛沛流離的追隨,細枝末節,點滴數來,皆是你的轉身,你的拂袖。
盛妝掩去我的淚光,那閃爍如花的絕豔,一如我溢漫的心事,在酸楚無邊的****裏,硬是把這場以愛為名的讓人沉溺其中的戲劇完美的演下去,演盡不能淒訴的相思,演盡長長時日來的眷戀,演盡繁花過寂的悲涼祈盼。那些憑欄遙望的涉水思念,傳不到你渲然彩妝的迷蒙眼裏,於末處荒蕪,待不到紫袍近身的平凡相攜,買斷寂寥。
濃妝鉛華,舞盡人間蒼涼,看遍繁華錦繡。高臺望斷,解讀的是他人的人生。然一曲絕然,歌的卻是我自己的悲涼離歎。璀燦明眸,精緻妝容,一揮一旋,那裙袂裏靈巧的花繡隨影而動,搖曳生姿。紅幕垂下,你若有所思的笑容定格在我眼裏,那一身耀眼的紅,如同杜鵑泣出的血淚,赫然的將你頂上的花翎映入我的眼裏,那桌上高燒的紅燭垂下長長的淚珠,那房中靜待的新娘想必正彎起一汪明媚的笑顏。
這一臺悲歡離合,看的是你的興致,演的是我的心事。卻是為你的大喜之日,高唱榮華富貴的一生扶持。卸盡鉛華,當我褪去一身華衣,臨窗而立。燈光黯然,沒有人能看清我的心碎。
夢裏,是下一場演出。醒來,是季風掠過枯黃樹葉的蕭瑟聲響。離了那方寸的空間,你是她執手白頭的良人。離了那轉瞬的時間,你是我心頭從此無望的姻緣。
故事翩然而去,結局冷若冰霜。你將我看作一次次盛裝的演出。看客的眼淚,只為戲子的表演而流。於是你拂袖轉身的片刻,零零星星的為我蒙朧視線。歌臺舞榭,裝盡我一生溫柔,而這一生演繹,卻只為你柔情百轉,肝腸寸斷。只為這驚世的一瞥,我把今生的淚,落定在你回眸的眼簾。
紅塵戲子,相思為誰成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