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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冷傲孤獨的

那時,那人,那事。此情可待成追憶。
  下課的鈴聲瞬間啟動了全身慵懶的細胞,不待絮叨刻板的地理老師走出教室,我便一個鯉魚躍龍門之勢在樓道翻騰開來。蓉兒這時也走了出來,面無表情毫無生機。我順勢向她拋去一個“季氏”獨門媚眼,卻被她一連串不耐煩的“去、去、去”凍結在了沸騰的人群。正準備讓她吃我一記“小龍拳”,一串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迎風而來。循聲而去,我在瞬間像是被電流擊中,一個唇紅齒白、黑髮如瀑的女子正嫋嫋的走來。還不及收回我舉在空中砸向蓉兒的拳頭,就見她倆已經親昵的擁在了一起。恍若隔世般,我傻傻的靠著欄杆,怔怔的望著她,聽不見在說些什麼,只是那桃花般的笑靨那一刻在心裏鋪天蓋地的綻放開來。必是我明目張膽的凝視,她有了察覺,就那麼回眸的一瞥,笑容立時凝滯,微蹙的雙眉,下瞟的眼瞼和欲說又止向抿起的紅唇。於是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怒目桃顏。那以後,我心裏便多了一段樓道的距離,以及穿越那條樓道的遐想。那時,我們是剛入學一個多月的高一新生。
  仲夏的夜幕下,被壓迫的我們在班主任大人的監視下,心不在焉的看著索然無味的愛國主義電影。唯一能調動神經興奮的是整個年級的學生同呼吸共命運在同一片星光下。隱隱的,在期待些什麼,說不清楚。在夜神的掩護下,我嬉皮笑臉的湊到蓉兒身邊,賴賴的乞求她陪我聊天,將近兩年的同窗相處,蓉兒儼然已是我的紅顏知己。正當眉飛色舞之時,一個影子躥進我倆的眼簾。借著那晚皎潔的月光,再次的,那一抹樓道盡頭的遐想被突兀的拽了出來,距離不足一米,觸手可及,難道是預料中的偶然?身為蓉兒的知己加死黨,我很榮幸的被允許加入到她倆天南地北的談古論今之中。很奇怪的,一向誇誇其談皮厚如城牆拐角的我那一晚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聆聽,欣賞,陶醉。遺憾的是,夜的黑,給她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心底的那個遐想依然無法豐滿。那時,我們是即將面臨分科的高二學生。
  “你說我像雲捉摸不定,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你說我像夢忽遠又忽近,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你說我像迷總是看不清,其實我用不在乎掩藏真心……”開學第一天,伴著童安格吟唱出來的滄桑,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走進高三文應的新教室。進去隨便找了個靠後排的桌子坐下,準備趴那再續黃粱美夢,怎奈鶯啼雀鳴不絕於耳,索性放眼四周覓覓尋尋。哎,我那些棄我而去的死黨說的還真沒錯,文科班還真是女人的百花園啊,男生只是那園裏的綠葉葉,只是那少得可憐的幾片片綠葉在百花簇擁的縫隙裏也實在是滄海一栗啊!百無聊賴中,班主任駕到了,然後註冊,發書發本,點名排座。在班主任大人嘴巴的張合之間,一聲聲“到”此起彼伏。“朱玥”,“到”。忽然聽到一個牽動神經末梢的名字,和一聲清脆如鈴的“到”。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目光倏地轉向聲音傳來的方位。沒錯了,是她,依然唇紅齒白,依然黑髮如瀑,依然高高揚起的頭,依然目空一切的從容。我心裏那叫一個竊喜!那時,我們是剛升入高三的文科生,我們從不同的班級彙聚而來,一個新的開始。
  從此,遐想的腳步不必穿越那條長長的樓道,輕易的,就能到達終點。就那麼默默地,默默地,用我憂鬱卻溫暖的目光纏繞她黑亮的長髮,撫摸她如花的顏面,迎接她每日來時的匆匆,目送她每天歸時的急急。不可思議吧,我這樣一個平素眾人眼裏吊兒郎當敢作敢為的勇士,能將與她兩年前的相識假裝塵封在記憶的門外,把對她第一眼的俘獲小心安置在我心臟的最頂端,在她面前謹慎到不曾和她單獨相處哪怕說話!直到我們因為同班而相熟,因為共同熟識的蓉兒而相知。只是這種相熟相知,穿著別裏科夫的大衣,沒人看得懂,除了我。
  那一年的七月,真的是黑色的。黑色之前的那個冬天,更是奇冷無比。當我的目光翻山越嶺的奔她而去,卻發現她的目光亦艱難的跋涉在單思的畸途。我的心有東西在流淌,並不因為沒有重合的眺望,只因她的目光,投射在一頭披著羊皮的狼身上。能看到她滿滿的心事和沉沉的哀思,我沒有勇氣拉她在我的港灣停靠,我於是把憤恨化解成高考前不計其數的拳打腳踢狠狠的還給了那只我憎恨鄙視的狼。那年,我們都在黑色的七月潰敗。
  再勇敢一點。趙傳的歌聲賦予我無窮的動力。於是我日日的走近她,用我的堅定我的綿長不露痕跡的撫平她受傷的心,燦爛的桃花再度盛開在她唇紅齒白的臉頰,愛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那時,是黑色七月過後的漫漫暑假,酷暑雖然難耐,我和她,一起站在教學樓前,報名,複讀。我們約好的。
  於是我懂了,冷傲的偽裝下是更甚於常人的脆弱,勇敢的靠近,從此,我的愛不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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